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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袋沾水,却看松雪融野拿着别样的袋子。“先生感兴趣?”见她盯住不放,融野塞袋过去,“那给先生用。”“有何不同?”真冬问道。“是医师配的,夏不闷痘,冬不生疮。”“哦?”真冬为止振奋,胡乱于衣上揩了手,忙回寝屋取来纸笔和小刀。“能戳开么。”“倒是无妨……”“噗嗤”一闷响,真冬用刀绞开红叶袋,叁指捏了些许米糠和豆粉的混合物来嗅闻。“好东西。”招呼融野,真冬对她说道:“你过来,背过去。”谁知她要作甚呢,融野只听她话将身转过。拿融野的背作垫台,真冬边闻米糠夹杂的幽微香气边于纸上写下所思所感。“先生闻得出里头加了何物?”“桂花,其他的还不知。”“不愧是先生——先生在写书?”隐雪先生写的是被后世称为“江户女人权威化妆指南”的《江户洒落女》,出版发行于八代将军德川吉宗薨逝的宽延四年。“可是先生,这下你我都没得用了。”眼睁睁看秘制的红叶袋糟蹋了,真冬亦略感后悔:“你何不阻止我?”“只因我傻,先生。”“嗯,不假。”写罢,真冬欢欢喜喜地折纸入袖。她难得开心一回,融野也就不计较一只红叶袋的糟蹋了。“眼镜在此,先生。”“多谢。”两边打结的细绳往两耳一挂,真冬又是真冬了。“你看我作甚?”“先生不戴眼镜时叫融野……”“叫你如何?”搜肠刮肚,融野想不出合适的言语去形容那一瞬掠过的感觉。“恕融野心拙口笨,道不出个所以然。”只当她认出来了,一通下来还是笨得惊为天人。真冬摇头。各自梳妆,真冬一个人过活惯了,头发不碍事最重要,衣裳没穿反即凑合。松雪融野倒也一个人收拾得妥妥当当,数珠在手,是有几许清雅的。“今日我有法会,先生是要去作何绘?”

“屏风。”“融野可有能帮上忙的?”“给我打下手。”摆了数珠流苏,融野默然向前走。“不服气?”“要融野说实话吗?”“嗯。”“是不服气。”气鼓鼓一只小河豚,真冬才不管她服气与否。“御用绘师松雪一族的少当家给未经将军御准的寺庙作绘,是你尊严重要,还是少当家的饭碗重要?”“饭碗归饭碗,尊严归尊严。”“那便罢了,我一人足够。”“先生不让我画?”“和颜料、换水、洗笔,你不乐意可以不来。”敛了足势站定,于真冬身后,融野问她:“先生,你对踯躅小姐也残暴至此吗?”“你说在何处?”一路赏景看花,真冬应得漫不经心。“何处?”细想慢想,待脑筋转过,融野险又扯断数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松雪一族代代皈依叁大禅宗之一的临济宗对故人的追善供养有百日忌、一周忌、叁回忌、七回忌,今年恰逢七回忌,融野未从府中提钱,法事所需尽数出自多年积蓄。“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仰观须弥坛上最中央的释迦如来,融野合掌。她仍记得那年红枫凄艳,很小很小的孩子,好像蕴藏着巨大的、无限的力量,似火燃烧。一如将军对年幼的她那般期待,她对那孩子亦抱有同等的,接近虚幻的期待。莫名的期待寄托着一种念想,一种希望,是超脱现实的美好,因而无比脆弱。“融野。”谁人唤她,几乎以为是幻听,融野回首望去。还在惊讶她会喊出这松雪融野名字,但见那人并膝跪坐身旁,舒掌要了数珠。“先生也来了。”“望那又小又瘦又黑又丑的孩子早登极乐。”握住真冬的手,融野笑得清而浅:“多谢先生一同供养。”「千里红山千里愁,夕阳门外水东流。独怀往事皆空梦,鸣雁残哀野菊秋。」——松雪促狭【today「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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